1960年5月初,我们四个从乡镇企业出来的愣小伙,大清早从平阳县出发,到丽水已是下午,在丽阳城墙门旁的丽水旅馆住下。傍晚我们沿红、黑砖块铺成凹凸不平的街道散步到大水门,不一会夜幕降临,摸黑回到住处休息。
第二天,打听很久才在三岩寺角落找到一幢楼房,大门口悬挂着“温州地质大队”牌子,这就是我们要去工作的单位,也就是如今浙江省第七地质大队的前身。劳人科同志热情接待了我们,很快把我们分配到云和、景宁等工区,我被安插到景宁金钟,是找煤的矿区。
我被安排到坑探小队,每天上山挖槽、打硐,这才知道神秘的地质队与种田相差无几,只是每月有工资拿,每季有粮票领。没干几天我双手起了许多泡,痛得连拿筷子都艰难,夜里无法入睡。小队长、班长发现后心疼地安慰、鼓励我,并让我干些轻的活,比如割草、做起爆炸药、送饭什么的,手虽然痛心里却是暖洋洋的。
经过一段时间艰苦磨炼,我基本能适应本职工作,年终还评为先进生产(工作)者。后来一个偶然机会让我到地质组当“赤脚地质员”,我对于这陌生又好奇的地质工作,拼命地学,不停地问,在老一辈技术员的热心帮助、耐心教诲下,慢慢懂得了一些地质基础知识,也掌握一点野外操作要领。队上领导很关心,将我保送到昆明地质学校念书,每月还寄来工资,每当回忆往事,我的心里比吃蜜还甜。
20世纪70年代,我是在治岭头度过的,遂昌治岭头金矿明代就被开采过,当时仅提取银,所以这个地方叫银坑山。古人极聪明,没有先进探矿仪器和设备,就凭肉眼在那荒山野岭里找到矿,但开采的方法却极为落后,据记载先人用火烧矿脉,达到一定高温以冷水泼岩,即刻石碎而取之。
1971年冬,七队首批地质人员进驻治岭头对老硐进行调查,特别是四号老硐实在惊险,硐口仅容一人侧身而进,硐内越来越大,支支岔岔很多,最大的地方可容纳数百人。我们下到70余米深处,以下都是积水,用测绳放不到底,后来用水泵抽了十几个昼夜,水位毫无动静,只得停止调查。硐内采集的样品化验结果,不但含银,而且金含量很高,伴生元素也很丰富。这样一来,大大激发了我们探矿的积极性。
从调查老硐入手,我们取得了可贵的第一手资料。地质技术负责杨福田,技术人员王土旺、熊珊、肖祖沛、陈贻远、王慧勤、夏本玉、罗炎水、金大忠等,对治岭头矿区开展全面地质勘查,很快上了钻机,热闹非凡,整个矿区都沸腾起来。山上、山腰、山下都有我们自己盖的干打垒房屋,由于地形所限,屋子只好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往上升,远一看层层相叠,晚上灯光一亮,酷似山城重庆,那就是我们浙江省第七地质大队的治岭头矿区。
我们几百号人经过十几年的努力,终于探明了一个大型金银矿,为国家、为地方的经济建设作出了贡献。其实我们在那里的工作是很艰辛的,特别是住在海拔1000多米的黄峰尖山上的职工更是艰难,光是吃水就是个大难题,山上无滴水,全靠三级水站才能把水送到位。寒冬水管经常爆裂无法送水,只得化雪融冰维持生活。正如当年青年突击队队长徐刚说的:“在黄峰尖待过的人,什么样的苦头都能过得去。”为了找矿,我们找到了矿,开心地把一切都抛到脑后。当人们看到地矿部颁发给我队的“地质找矿功勋单位”牌子时,更是酸甜苦辣涌上心头。毕竟有我们的心血和汗水,所以吃苦也值得。
1978年,大队部在丽水天宁寺,百十号人挤在一个小院子里,那时电视机还是很稀奇,院内只有党委书记卫继光家有一台九寸黑白电视机,每天放在外面让大伙看,院子里的人几乎都来了,里三层外三层,人人都伸着脖子看得津津有味,散场时还一路哼着《红楼梦》主题曲。
1979年,大队部搬到九里,公家购了21寸彩电放在食堂内,每天晚上餐厅桌子边座无虚席,还有不少人自己带板凳,围着这台彩电看得津津乐道。
1991年,大队部迁入三岩寺新盖的五层办公大楼,三岩寺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。办公楼会议室里放了一台大彩电,因为这时职工家都有了彩电,有的还配置了DVD播放机,自然就不会再去会议室看电视了。一些单身职工也买来小彩电,每天躺在床上看足球。
弹指一挥间。眼看到我们七队的发展一年比一年好,如今大队部迁到省城杭州,丽水基地也今非昔比,一幢幢高楼林立在三岩寺,让世人刮目相看,我们感到非常快乐。
(作者:浙江省第七地质大队退休职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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